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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九春季【清 明】 征 文----------〖小说组合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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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九春季【清 明】 征 文----------〖小说组合辑〗

【清明】【小说】【墓地】作者:水色年华【2楼】


【清明】【小说】【我该不该去看她】作者:duxinyou 3楼】


【清明】【小说】【小小说—清明时节讲故事】作者:zhangqi672162 4楼】


【清明】【小说】【钱三】作者:liaoshengyuwu 5楼】


【清明】【小说】【白色的花】作者:xiaoyao5216楼】


【清明】【小说】【忠诚的军魂】作者:疑是地上霜【7楼】


【清明】【小说】【清明】作者:9875321【8楼】


【清明】【小说】【逝去的岁月】作者:dencey9楼】


【清明】【小说】【清明劫】作者:jipf200910楼】


【清明】【小说】【壮士墓年】作者:zgrpp11楼】


【清明】【小说】【江湖】作者:大小两和尚【12楼】


【清明】【小说】【清明,让我们安静地喝酒】作者:关山度【13楼】


【清明】【小说】【伤逝】作者:云长【14楼】


【清明】【小说】【霓虹灯下的冤魂】作者:jiuweitianzi【15楼】


【清明】【小说】【乡巴佬】作者:orangesky【16楼】


【清明】【小说】【清和明】作者:watfe【17楼】


【清明】【小说】【老张铁匠之死】作者:afen1021【18楼】


【清明】【小说】【恋之诗】作者:zsc357896062【19楼】


【清明】【小说】【清明中的他和她】作者:灰影20楼】







[ 本帖最后由 daiya5 于 2009-5-14 21:10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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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明】【小说】【墓地】

    作者:水色年华

  如有雷同,纯属瞎扯

  春分过后,风便像一个天真的少女,到处炫耀着她的热情,吹过草地,翠毯
油油;吹过树梢,绿叶荫荫;吹到半空,云儿都羞涩地躲了起来。

  金太太默默地看着那个看园者挖好小墓穴,把那条叫「自由」的哈巴狗放了
下去。她娇美的脸上,强忍悲痛的表情,全落在金先生的眼里。

  金先生五十上下,身长体瘦,挺直的背,冷酷的脸,精明而又谨慎。此时他
却是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地上一堆的烟头,足够上那条狗一个月的香了。

  「我们还在等什么?」他问道。

  看园者正要回答,广场上响起了和教堂里一样的钟声。他朝着钟声响起的方
向静默了几十秒,然后朝那对夫妇点了点头,弯腰拎起一把铲子,往墓穴里那只
精致的小箱子盖上泥土。木箱十分讲究,是订做。

  他默默地盖平泥土,扫去墓前小石碑上最后一点小黑土。小石碑上只有简单
的几个字:「自由,一个相伴二十载的忠实伴侣。」

  看园者做好自己的份内工作,就站到一边,让他们单独看望她那只心爱的狗
的墓穴。几年来,他都是这么干的,在美丽的公园里开辟一个宠物乐土,既满足
了那些空虚的城市人,又增加了一个旅游景点。以前,他习惯去安慰他们几句,
但现在,他宁愿用广播来散播弥音。

  「走吧!再不走就迟到了。」看园者看到那个可怜的太太被他的丈夫扯着衣
服。

  金太太没有反应,依旧注视着自由的墓穴。金先生转过身,向看园者走了过
来,她恋恋不舍地看了一下那块墓碑,这才跟着走过来。此时,缈缈的钟声停了,
它的清脆余音却依旧回荡在公园的树顶上,逐渐飘远。

  「我该如何报酬你?」金先生问他。

  「他会寄帐单给我们。」她说。

  「我可以给你们一份详细的清单。」看园者回答道。

  金先生不满地看了他们两个一眼,「现在就了结了吧。」

  「随你的便,」看园者无奈地耸耸肩膀,「一般的费用是五十。」他看了一
眼悲伤的金太太。

  金先生掏出鼓鼓的钱包,塞给他一张一百,转身就走。

  金太太很难过地看着他。

  「你随时可以来这里探望自由。」他不以为意。

  「谢谢你!」她的嘴角绽放迷人的微笑,和蔼的脸上,依稀可见当年的风华。

  她跟着他走了,汽车驶过拐角,狗栏里的那些狗发出惊恐的叫声。金先生怒
叱了一声,他讨厌这些家伙。引擎声远去,狗也平静了下来,公园里,剩下甜甜
的宁静。

  如同大城市里的人们一样,金夫妇之间关系紧张。

  物欲横流,节奏飞快,任凭多么刚强的心,都会被侵蚀的。

  昨天,金太太来这里商讨埋葬事宜时,他立刻可以看得出,她十分喜爱那只
叫自由的哈巴狗,不是一般的喜欢,而是一种刻骨铭心的深沉的感情。

  「自由多大了?」他问。

  「十岁,」她想了想,「哦不,二十年,你明天就在它的墓碑上刻二十年吧。」

  「狗可以活这么久吗?」

  「你都可以,为什么它不可以?」她微笑着反驳他,她的笑容让他无法还嘴。

  「你说行便行吧,它怎么死的?」

  「我不相信它是老死的,一定是吃到什么东西。」

  他从她的口气中可以感觉得出,她怀疑狗是被毒死的。

  「你有没有去让兽医给它检查一下?」

  「就算是被毒死的,又能怎么样?」

  「金先生不喜欢狗吗?」

  「他讨厌狗,更讨厌我的自由。」

  「明天记得用上好的红木箱子,别用一般的木头,钱我会给你,其他费用另
收就行了。」

  「好的。」

  几个星期后的周末,正逢清明节,金太太来了,她带了一束漂亮的雏菊。

  「我来给自由献花。」她朝着他微笑地点了点头,看来,她好多了,只是那
微笑依旧有些尴尬。

  他看到她优雅地走向狗坟,蹲了下去,放下雏菊,然后默默地念着什么,他
离得太远,无法听得到。

  「进去喝一杯茶吧?」他陪着她往回走的时候,顺便邀请她进去看园者的那
间办公室。她同意了。

  两人坐在破旧的椅子上,仔细品着他亲自泡的菊花茶,办公室里那台破旧收
音机正播着《兰花草》。

  「你这地方不错,」她说,「非常安静,你一定是一个喜欢自由的人。」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说:「我觉得你的狗是被毒死的,你的丈夫曾经向你
抱怨过的吧?」

  「你说得对,」她有点出神,「他不喜欢它,他不是那种喜欢动物的人。你
说得很对……」

  她意识到说得太多了,急忙补充:「和所有人一样,他也有他的缺点。」

  「当然,」他说道。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她闲聊地说道,「你一定怀疑我的丈夫不喜欢我。」

  「是的,可是……」他的脸火辣辣的,「我承认,我太多管闲事了。」

  「他和所有人一样,有他的缺点。」她在为自己的丈夫辩护。

  「这你说过的。」他提示她。

  「我说过,是吗?」她愣了一下,「我看我得走了。」

  「那我不耽误你了。」

  她的笑容让他放心,「这是我自己犯的错。」

  「太太,我认为,你可以选择再去养一只。」他小心地建议她。

  「可以吗?太迟了。」她彬彬有礼,「谢谢你的款待。」她拿起包走了,屋
子里只剩下名贵的香水味,那是都市中年少妇喜欢用的紫丁香味。

  从此以后,金太太经常来公园,有时候放把花,有时候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
默默地看着。不过,每次她来了都会呆一阵,和他聊聊天,喝喝茶。

  这一天,她来到办公室时,他看得出,她哭过了。

  她的眼睛湿润,楚楚可怜,却流露出愤怒的表情。

  他以为她是为了怀念她死去的自由而流泪时。然而,当她接过茶杯时,他发
现她全身颤抖得很厉害。

  「怎么了?」他站在她身边,握着她的手,想让她平静下来。

  「我们吵架了。」她平静地说。

  「为什么?」

  「我又养了一条大狗。」

  「就为这个他不开心了?」

  「不是,」她的眼泪又流了,眼角的鱼尾纹都湿润了。

  「他怎么了?」

  「他嫌弃我老了,他说要去美国。」

  「怎么会,你还是这么漂亮,你跟过去不就得了啊?」

  「他知道我舍不得我的父母,舍不得这个国家和这个城市。」

  「那你叫他不要出国啊?」他也有点担心。

  「不可能的,他认准了的东西,一定会办到的。」

  「那你刚才怎么说你养了一只大狗?」

  「又被毒死了……」

  他还想说些什么,却觉得那么无力,「你明天把它运过来吧,埋在自由旁边。」

  「谢谢你,」她的眼泪哗啦哗啦地滚下来,她几乎是搂在他的肩膀上。

  他闻着熟悉的香味,手悬在半空,久久不敢放下,不敢安抚眼前这个伤透了
心的女人。

  终于,她停止了哭泣。

  「要我过去帮忙吗?」

  「我已经把它放在旧衣柜里了,我有一只旧衣柜。」她擦了擦哭得红红的眼
框。

  「要不要石碑?」

  「不用,只要一个十字架就行了。」

  「它叫什么名字?」

  「迷失,」她想了一下。他听成了「密斯。」

  「明天一大早吗?」

  「嗯,谢谢你。」她神情地看着他,他觉得脸烫烫的。

  他目送着她开车走了,经过狗栏时,狗发出轻快的叫声。

  第二天一大早,她一个人开车来了,他吃力地搬动着那只黑色的大衣柜,柜
子钉得很稳,还在周围仔细地贴了很多东西,像是讣文,严严密密的。

  她远远地看着他把箱子放进坑里,然后填上土,他感觉得到,她关切的眼神。

  从此以后,她经常来看望他,喝着茶,聊着天。他发现她过得很快乐,很知
足,也更加年轻了。

  这年清明,她带着一小束雏菊放到自由的墓碑前;另外一座坟前,已长满杂
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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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明】【小说】【我该不该去看她】
   
     作者:duxinyou

  一夜春风吹绿了路边的柳树,莫非又到了那个插柳的清明节。时间总是不经
意间从指缝中偷偷地溜走,她离开我近一年了,我该不该去看她那?我真的不知
道!

  “快点,大大夫,快把柳枝插在头上!你不知道清明不戴柳,来生变黄狗吗?

  哈哈哈“,这令我心醉的莺声笑语来自一个甜美的女孩,我的女友,娜娜。

  其实应该说是女人才对,她28岁,结婚4年,当然老公不是我,是个经常
出野外的军人。说起我们相识那是2年前的事了,我是一名当地大医院的儿科医
生。

  当时她抱着1个月大的女儿来看病,她满脸焦急,头发散乱,面容憔悴,一
副急切的心情。我们医院儿科每天的门诊量很大,约有几百人,说实话,到后来
都有些心情烦躁。当时已经快12点了,“好了,就到这了,下午在说吧。你也
去吃饭吧。”

  我告诉叫号的护士,“大夫,求求你了,你就帮我看了再去吃饭吧?”,原
来接下来就应该是她了。“不行,都几点了,我都要饿死了,我这都晚下班半小
时了!”,“求你了,我好不容易请半天假,下午还要上班,没有时间了。”,
“想看病怎么不早点来,着急的话挂急诊!你下午上班就让你家人在这里不是一
样吗?”,她哀求着我,而我明显有些心烦。

  “我早来了,可是挂号的人太多了。我就一个人,我是外地的,这里没有家
人,老公是军人,在外地出差。真的求求你了,大夫?”,军人?哎,军人保家
卫国,军嫂也不容易,算了吧。我重新坐了下来,经过诊察之后,原来她女儿患
的是湿疹,因为湿疹容易复发,病因难以鉴别,所以多嘱咐了几句,让她定期复
诊,以便更好的治疗。2个月后的一天晚上,我出夜诊,刚到门诊,就听到:大
夫,我又来了。她好像等了我一会了,“你是?”,我真的想不起来,每天病人
太多了,根本记不住。

  “啊,你是那个军嫂。”,在她说了一遍那天的事我才想起来。这次她女儿
病情加重,我再次详细询问了病史,基本确定湿疹的原因很可能是母乳,告诉她
改换特殊配方奶粉喂养,她表示想要我的电话号码以便咨询,我很少把电话号码
给患者的,看在她是军嫂的份上,给她吧。她千恩万谢的走了。

  几个月后的某一天,突然接到她的电话说要感谢我,请我吃饭,推辞一番答
应了。那是一个很有情调的小餐厅,看得出,今天她在穿着上下了一番功夫。一
头清香黑色的秀发不经意的披在肩上,脱掉上身淡红色的小西服露出低胸黄色小
衫,黑色的牛仔裤尽显纤纤玉腿,大腿正面还有些缺口故意暴露出一些白皙的嫩
肉,一双高跟鞋更显得她婷婷玉立。她长得并不是很漂亮,但很甜美,我第一次
认认真真的看她。一双笑眼,有些挑剔的鼻梁,一张俏皮的小嘴,惹人爱怜。每
次她吃东西都有意无意略微低下身子,我刚好能看到乳沟若隐若现。说实话,乳
房好大,好白,真的像白面馒头,我可能是饿了。我此时此刻才明白所说的想吃
是什么感觉。这样的秀色可餐,我的心情就像那杯中荡漾的红酒一样,无法平静。

  之后的事情自然而然的发生了,细节不再赘述。我不知道她是不是最狂野的,
但是我知道她让我很享受。

  “发什么呆,快来呀!”她的声音把我从记忆中唤醒,我过去戴上柳枝,我
们相拥走在公园了。天真的好蓝,那种清澈的蓝让人爽的透彻。搂着她纤细的腰
身,闻着她秀发淡淡的清香,我有些醉了。在一个僻静之处,我要了她。我对她
动了真情,这次我说要娶她,我渴望让她真正属于我,她温柔的亲着我的下面回
应着,她老公一年只回来2、3次,我是她唯一的男人,是她这一生唯一的男人,
她不会在爱上别人了,不会在和别人做爱了。可她是军婚,她不能离婚,如果她
申请离婚,可能伤害到我,她不愿意让我受伤。我们有缘无份,如果有来生,她
会和我一生一世永不分离。

  我紧紧拥着她,不管怎样,能拥有她就好。由于工作的原因,我到外地学习
3个月。这3个月虽然电话短信不断,可是我还是无比想念她,以前我主动要求
出去学习,可是现在对于我来说就是煎熬。好在3个月并不长,我回来的第二天
不想打电话,迫不及待的去她家找她。楼道里人声鼎沸,怎么了,往日很安静,
不管了,跟我没关系。可是我发现原来是她家人很多,警察,邻居,很乱。我没
敢进,悄悄下楼。听一位老太太说:前天有一家老公回来,在家捉到了一对狗男
女真正床上亲热,一冲动在厨房拿刀就把2人都杀了,之后自首了,听说还是个
军人,那个贱货叫什么什么娜,和那个男人好了3年了,现在这人那。老太太感
叹到。是她,真的是她!为什么,我有些晕,天空不再那么蓝,不是说我是唯一
的吗,不是说彼此相爱吗,不是说不再有别的男人了吗。她偷偷和别人好了3年
了,已经3年了,我只是个可笑的后来者,一个伙伴而已,我真可笑,这世界到
底怎么了?

  心情郁闷的我轻轻折下一段柳条,今年清明我该去看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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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明】【小说】【小小说—清明时节讲故事】


    作者:zhangqi672162

  《爷爷讲的故事》第五章之故事部分节选—生死之晨雾

  已经是阴历三月初了,但冰城冬意仍浓,这不,前天还下了一场中雪,即使
已过了两天,可比冬天暖和了些的春日阳光及转阳的地气也没能把这可能是19
46年春天的最后一场雪融净。在这样一个春寒料峭的天气里,天刚蒙蒙亮,丁
振云就从暖暖的被窝里爬起来,不奈烦着妻子絮絮的叮嘱,一边穿着衣服一边生
硬着语气对他的妻子说:“这些我还不知道?!”丁振云的妻子听出丈夫语气中
的不快,便住了嘴,但仍用又恨又爱的眼光看着已穿好了棉袄的自己那高大、健
硕、虽然脸并不俊俏但棱角分明的男人。

  丁振云之所以这么早就要出门,是因为要给一个朋友捎口信。丁振云的这个
朋友是伪满时期的区长,是在丁振云当伪满时期的自卫团团长时认识的丁振云,
因为怕正开展的如火如荼的土改运动“粘连”他,于是就在大年还没过完时从家
逃了出来,找到了年三十回老家时碰到他并给了他地址的丁振云的家,在丁振云
收留他并让他在丁振云家住了一个多月后,就怕总在一家躲着被发现,又躲到了
他的一个住址离丁振云家有几里地远的表姐家去。

  恰巧昨天下午,丁振云从来他家的一个打老家来的朋友口中得知,共产党的
土改政策放宽了,对满州国任过伪职的人不再追究,而且丁振云从老家来的那个
朋友不知道丁振云的伪区长朋友曾在丁振云家躲藏过,还让丁振云帮打听一下那
个伪区长的下落,说土改队点名说让他回去,不会因为他任过伪职就把他怎么怎
么样。丁振云知道了这消息,想赶快告诉那个伪区长,所以才一大早就去那个伪
区长的表姐家报信。

  偏巧,早上下了雾,丁振云在雾气中辨认着路和方向,并要对付脚下半化开
的雪在昨夜低温下结成的冰与未化开的雪一起在路上“设置”的滑;他边走着,
边为了驱赶寒气把帽子压了压,心里想着:“这鬼天气,都三月天了,还这么冷,
还下雪?”因为想着天气的冷,他不仅想到了温暖的被窝,由此又想到了美丽的
妻子以及昨夜与妻子缠绵的情景。其实丁振云觉得自己是很对不住自己的妻子的,
他曾多次想过:“妻子这在自己老家那个屯子里数得上的姑娘,嫁给了自己这个
穷家破户、没产没业的穷光蛋,自己一定要多挣几个钱,让妻子过上好日子。”

  可从地里刨食,总是挣不了几个钱的,于是丁振云在结婚以来的三年左右的
时间里,总是在外面“漂”着,干着一些铤而走险的事情,比如1945年给日
本人当劳工时冒着被日本人发现会被杀头的危险开赌局,比如刚“光复”那会冒
着被苏联兵发现也会被杀头的危险私卖被日本兵丢弃的枪支。

  幸好,这些冒险的事都有惊无险的度过去了,丁振云这一年多来不多不少的
已经攒下了点钱,于是他就想,不再做冒险的事了,而是要买两匹马、拴上一挂
车,干点出力气挣合法钱的事,并把和妻子俩的这个小家搬到城里来,自己这个
拗脾气的妻子确实和自己大家庭里的很多人和不来,自己和妻子如果有了安稳日
子,就要考虑多生几个孩子了。丁振云的小日子确实在按丁振云的设想推进,上
个月,他把妻子从乡下接到了城里来;虽然他现在租的这个房子不大(那伪区长
到他表姐家去,也有不好意思干扰丁振云的生活的原因。),但他已经看好了一
处房子,就差和那要卖房子的主谈价了;前几天他已经买下了两匹马,正在琢磨
买马车的事。

  丁振云一出溜一滑的走着,心里寻思着“老婆”、“马车”的事时,想到:
过几天就到清明了,恰好自己手上还剩一颗手枪没脱手,正好可以在回老家去上
坟的那几天里把它卖了,就能凑够买马车的钱了。

  丁振云一边盘算着家事一边走到了一处原先是日本人仓库、现在是苏联兵看
守区的附近。突然,丁振云听到了两声枪响。被吓了一大跳的丁振云停下脚步站
在那四下望着,看到两个穿着大衣的苏联兵从仓库大门附近向他走来。丁振云紧
张的看着那俩个苏联兵和他们手中拿着的枪,心中想:“这下坏了,这俩苏联兵
别是把我当了贼了吧!”因为丁振云听说过,苏联兵接管了日本人的一些仓库后,
有些没衣没食的中国人去这些仓库偷东西时,不是被抓住、审判,而是被这些苏
联兵当活耙子直接拿枪打死了。

  丁振云心里打着颤,虽然几乎害怕到了极点,却不敢挪步,怕苏联兵会开枪
打自己,并继续想着:“我要是被打死了,我老婆不得守寡呀!我刚买的那两匹
马,我老婆能留下吗?是不是就得让我大哥牵走了?

  这清明节也不用我上坟了,我直接就进坟地了。“

  走到丁振云身边的俩个苏联兵并没有拿枪指着丁振云,而是在稍微观察了丁
振云一下后,对丁振云和颜悦色、甚至是笑着的说了几句话,并指着丁振云刚才
要继续走的方向。丁振云这半年多在冰城混生活,又因为走私枪支需要混过苏联
兵设的关卡,听过些苏联话,懂了几句“你好”、“再见”一类的简单苏联话,
知道这俩苏联兵对他说的是“好”的意思,并看出这俩苏联兵打的手势是让自己
走的意思。丁振云心理忐忑着,耳红面热的说了些感谢的话,才敢继续走路,但
走时既不敢回头看,又怕这俩苏联兵从他背后向他开枪。

  丁振云走了几十米,走到一个上坡处,因为心里一直担心着苏联兵会从他背
后开枪的事,所以没太注意脚下,不知踩到什么东西,差点绊了一跤。丁振云仔
细看是什么绊了他时,才发现那是一具尸体,丁振云知道,这一定是被苏联兵打
死的小偷。丁振云又抬头看,看到在这个坡上竟然有十多具尸体。因为坡上有雪,
又因为正下着雾,如果有人从远处看,一定会认为这些趴在雪坡上的尸体是要赶
路的人。

  丁振云怀着极恐惧的心理,虽镇定不了心,但努力镇定着腿,饶过这些尸体,
走过了这个上坡。直到下了坡,觉得苏联兵看不到自己了,丁振云才敢回头看。

  当丁振云看到,苏联兵没有跟来,而且通过观察知道,过了这个坡,苏联兵
也射击不到自己了,丁振云才长出了一口气;但随着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丁振云
腿一软,差点坐到地上,并感到心口和嘴里都有一种极燥热的感觉,而且汗水已
经在他脊梁沟和额头布满;一阵凉风吹来,丁振云不仅身上,骨头里都透出一股
寒意来。

  六十三年的时间如流水一般逝去。丁振云在他的孙子为出于尽孝的目的并考
虑到“老年人常思既往”这一老年人喜欢讲自己的历史的心理和生理特点而向他
询问他过去的事情时,在向他的孙子讲述自己的诸多故事过程中,说起了自己和
死亡擦边而过的几件事,这在1946年清明前几天的晨舞中他与苏联兵遭遇的
事便是其一。丁振云向自己的孙子讲完了这件事后,说:“打那事发生之后,在
苏联人撤出冰城之前,我再也没从有日本人仓库的那条路上走过。”丁振云的孙
子听着自己的爷爷讲完了这个故事,则在想:“在混乱的战争年代里,人的生命
真的是太不值钱了,可以随意的被剥夺;讲‘人权’、‘人格’,在那样的年代
里真是鬼话。”并想到:“自己生活在和平年代是多么幸运啊!为什么有些人不
安心于安逸、快乐的平静生活,而非要为一些生命之外的物质利益而你争我夺呢?

  为物所物岂不是和自己过不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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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明】【小说】【钱三】

    作者:liaoshengyuwu

  我第一次听到钱三这个名字是九岁那年的腊月二十三。

  那天是星期天,我一早上就把家里祭灶的糖果给吃了个半光,我妈发现之后,
很痛快的赏了我的屁股十几笤帚,末了还加上一句,“你再这样,就把你关到钱
三的黑屋子里去!”

  挨了笤帚的屁股虽然很疼,但因为习惯了的缘故,我也没怎么挂在心上,倒
是“钱三的黑屋子”这个新名词引起了我的极大兴趣。当然,我妈是不会给我解
释的,所以我就去村里的晒谷场找大皮一伙人打听消息。

  孙小成听到这个名词的时候格外的兴奋,他用刚擦过鼻涕的手指着大皮直嚷
嚷,“钱三那神经病是大皮的叔!是钱大皮叔叔!”

  大皮勃然大怒,抓起一把沙子就扔向孙小成,“那神经病才不是我叔,我们
家早和他划清界线了!”

  孙小成显然不满意这样的回答,他继续指着大皮喊::“就是你叔叔,我们
都知道!”说完还回头冲他后面的人来一句:“是吧,你们也都知道的吧?”

  接下去的事情就是大皮和孙小成扭打在一起,其他的孩子则在旁边起哄,至
于我这个争端的发起人,却被晾在了一边。

  为了钱三,大皮和小成居然打起来了,我不由得对钱三这位没出场的主角充
满了兴趣。于是我又去找我的同桌阿沛。

  阿沛一听我打听钱三,马上打断我的话问:“是不是你妈要把你关到钱三那
里去?”

  我一楞,“你怎么知道?”

  阿沛也不答话,很干脆的挥了一下手,“走,我带你去看看。”

  跟着阿沛,我走了十几分钟,穿过了五六条屋弄,才来到了邻村的一排老房
子前。阿沛指着其中一扇门道:“喏,就是这里。”

  那扇门看上去很怪:木门,看上去有些年头了,门上依稀还有黑漆的痕迹,
上面有两个铁环,门槛是条石,比一般的门槛要高。由于围墙很高,那扇门看起
来只是墙上挖出来的一个洞,所以从外面只能看见屋脊和部分屋顶,门后面的房
子根本看不见。

  我们两个离那扇门大概有七八步的距离,根本看不清楚门缝里面到底是什么。
阿沛拉了拉我的袖子,“我们过去看看?”

  还没等我拿定主意,那扇门“咿呀”一声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一个人。

  那是我第一次看见钱三。

  钱三很瘦,但脸很白,现在回想起来,他那样就像常年吸毒的隐君子,这是
我看见他的第一印象。那天钱三穿了件中山装,一条藏青的裤子,头发乱得跟草
窝一样,腋下夹着一只卷起来的编织袋,晃晃悠悠的从门里跨出来,一抬头就看
见了楞在当场的我们。

  也许是看多了像我们这样的小孩,钱三也只楞了一下,然后关上门,冷冷的
看了我们一眼,一言不发的就要从我们身边走过。

  我当时已经吓得不知所措,直楞楞的看着钱三出门,关门,转身,走路。当
他看我的时候,我几乎吓得晕了过去。阿沛也好不到哪里去,虽然他平时在班上
打架闹事拉女同学辫子藏老师教鞭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但现在,他除了紧
紧的扯住我的袖子之外,一动也不敢动了。

  正当我们两个像木偶一样要看着钱三从我们身边走过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
路口传了过来。

  “正坤,你出门吗?我给你带来点东西,我放好就走。咦,赵沛先,孙基文,
你们怎么在这里,也好,过来给我帮忙,快点。”

  我一扭头,竟然是我们的数学老师兼教导主任赵老师,他和阿沛是一个村的,
算起辈分是阿沛的叔公,在学校里是出名的严厉,平时我和阿沛看见他躲都来不
及,但是今天,我们两个看见他就像看见救星一样,拔腿就跑到了他的身边,帮
他接下了手里的几样东西,随即躲在了他的身后。

  钱三也停住了脚步,看了看赵老师,然后转身往回走。

  后来阿沛告诉我,这是他这辈子唯一一次进入钱三的房子,他说他到现在还
记得钱三家里的摆设。

  钱三的“黑屋子”是两个房间组成的,一个是厨房,灶台边是一张破旧的矮
桌和一条木凳,看样子是吃饭的桌子了。另一个应该是钱三的卧室,一张床,一
张八仙桌,还有一个柜子,其他什么都没有。两个房间的地面都是黑色的泥土,
房顶和墙面也被烟熏得黑不溜秋的,厨房梁上挂着一只黑黝黝的灯泡,卧室里只
有床头一盏台灯,如果白天有人打开门站在天井往房间里看,确实只能看到黑乎
乎的一片,大概这就是钱三“黑屋子”的来历吧。

  但让我和阿沛吃惊的并不是这些,我们想不到的是,钱三的黑屋子非常的整
洁,东西摆放都非常的整齐,灶台上的炊具,桌子上的碗筷,床上的被褥,连天
井中那些钱三拣回来的垃圾,都被很仔细得分类堆放着。

  这是一个神经病住的地方吗?

  我和阿沛都想问赵老师,但我们彼此看了一眼,就把这个疑问咽进了肚子。

  赵老师给钱三带来的都是一些年货,一刀猪肉,一蓝白菜,一小瓶油,十几
个鸡蛋,还有一些其他的东西,看起来是赵老师给钱三准备的年货。

  赵老师进了门之后也不说话,自顾自的把东西往桌上放,钱三也不说话,站
在一边看着我们忙活,我们四个人就像演哑剧一样,把带来的东西都放在了钱三
的桌子和灶台上。

  “那,我就走了。”赵老师拍了拍手,转身对钱三说,“我走了。”

  钱三还是不答话,眼睛只是看着那些东西,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赵老师又看了他一眼,然后回头对我们说:“走吧。”转身出去的时候,我
无意中看见,钱三的右手在微微的发抖。

  再一次看见钱三,是一个放学后的傍晚。

  那天正好轮到我值日,阿沛又被老师抓去写检讨,所以等我把教室打扫干净,
天色已经很晚了。

  我没有象平常一样从学校大门走回家,而是抄了个近路,从学校后围墙的缺
口处翻了出去。围墙外面是条小路,从那里回家起码可以省下几百米路,只是放
学时都有老师看着,而且抓住了一律送交教导处,不写上千把字的深刻反省是过
不了关的。所以平时很少有人敢以身试法,要不是急着回家,我也不会走那条小
路的。

  我小心翼翼的从围墙缺口翻出来,眼光一扫,发现小路的转弯处,也就是学
校的垃圾堆那里有个人蹲着。

  我一惊,再仔细一看,竟然是钱三!

  钱三蹲在垃圾堆边,脚边很整齐的堆放着一叠废纸,还有几根铁丝,两三块
木板。他的手里捏着一本杂志,似乎正看得入神,边看边摇头,嘴里还不知在嘟
囔些什么,看来他根本没察觉身后有人出现。

  自从去过钱三家以后,我对他已经没那么害怕了,不过心里还是有一点担心。
小路很窄,一边是围墙,一边是沟,转弯处学校的垃圾堆在围墙一侧,我走过去
的时候贴着沟边走,尽量和钱三拉远距离,但其实经过钱三身边的时候,最多只
有几十厘米的距离。

  出于小孩子的好奇心,我经过他身边的时候,探头看了一眼他手里的东西。

  那是本没面没底的杂志,而且已经很破旧了,上面的字密密麻麻,看不清楚
到底是什么,钱三边看边摇头,嘴里还不停的嘟囔。因为离得近,所以我听见他
好像在说:“不行……错了……没水准……”。

  我乐了,这家伙还真是有病,拣垃圾还带上图书馆呢,还说人家写得不行,
要是被作者知道他的文章被一个拣破烂的精神病奚落,非气成精神病不可。

  我心里越想越有趣,没忍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这下把钱三给惊动了,
他猛一回头,看见有人,腾地站了起来,而且迅速把手里的杂志藏到了背后。

  我被他吓了一跳,抬头看了看他,见他神色惊恐,象是做了什么天大的坏事,
嘴角不停的牵动,眼睛直盯盯的看着我,结结巴巴的说:“不……不是我,不…
…不是我。”

  我见他可怜,也有些怕和他这样对峙,急忙摆了摆手,“我什么都没看见,
我什么都不会说的,我保证。”我边说边挪脚步,只想再离他远点就跑掉。

  钱三似乎没听见我的话,他说了几句不是我之后,突然神色一变,望左右迅
速看了一眼,低下头,压低了嗓子,仿佛极神秘的对我说:“其实她是喜欢我的,
你知道吗,她喜欢我的。”说完,伸出那只又黑又瘦的左手,作势就要拉我。

  我这时真的吓坏了,一弯腰,也不管钱三还要如何,转身拔腿就跑。跑了好
一段路,我回头一看,钱三根本没追上来,他还是呆呆的站在那里,一个人喃喃
的自言自语。

  我依稀听见,他说的是:“其实她是喜欢我的。”

  我在村里念完小学以后就去了乡里读初中,然后是高中,大学,上班。小学
时候的同学,慢慢地都疏远了。钱三的身影,也在我记忆中逐渐模糊了。

  我参加工作后的第二年,族里一个长辈故去了,因为老人平时和我们家来往
比较多,所以那年的清明,我们一家人在祭完自己的祖坟后,又去给那位长辈扫
墓。下山的路上,我意外的碰到了赵老师。他一手拿着一个花圈,一手提个篮子
正往山上赶,大概是走了不少的路,已经有些气喘吁吁了。

  我赶了几步走到他身边,“赵老师,要帮忙吗?”

  赵老师抬头一看是我,喔了一声,“基文啊,你来上坟哪。不用啦,我能行。”

  “你这是去哪里啊?”我很疑惑,我记得赵老师家的祖坟是在另外一个山头,
这里应该没有他的亲人呢。

  “我啊,我是去给钱三上坟呢。”

  “钱三?!”记忆中那张苍白的脸仿佛又出现在了脑海里。他,死了?一个
念头忽然冒了出来。我冲正走过来的家人打了个招呼,说是要帮赵老师去个坟头,
一会就回来,然后麻利的把赵老师手里的篮子接了过来。

  “走吧,赵老师,我帮你提过去。”

  赵老师看了看我,笑了,“好,那就走吧。"

  “事情已经过去二十多年了,他人也不在了,现在回想起来,唉。”走了一
段路,赵老师突然自言自语的冒出这么一句话来。他看着我,“你是不是很想知
道钱三的事?”

  我尴尬的摸了摸头,很难为情的笑了。毕竟是老师,多年的教导主任,我的
小心眼还是瞒不了他。

  “反正还有段路,你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吧,恐怕再过几年,就不再会有
人记得他和那件事了。”赵老师叹了口气,缓缓地道出了钱三的往事。

  “钱三大名叫钱正坤,因为排行老三,所以大家都叫他钱三。他爹和二姐在
他小时候出车祸死了,家里就钱三她娘和钱三兄弟俩,钱三的大哥就是钱大皮的
爹,你知道的,他年纪比钱三大了十岁,所以钱三的妈从小就特别疼钱三。”

  “钱三读书那会在村里是出了名的聪明,小学毕业全校第一考进乡初中,初
中毕业的时候,中考全乡第二,本来可以去读重点高中升大学的,可因为钱三家
穷啊,钱三就去了师范学校。毕业后就回村小学当了个语文老师,说是怕老娘没
人照顾。村里人都啧啧称赞,说钱三他娘好福气啊。”

  “钱三也算是很有才华的人,教书有一套,和老师学生们都处得不错,再说
是本地人,家长都喜欢把孩子望他班上送,学校的领导对他期望都很大。我比他
晚两年来学校,那时他已经是教导处副主任了,大家都说下任校长非他莫属,那
时的钱三,真可谓前程一片光明啊。”

  “小心!”赵老师说着说着,仿佛又回到了那时的岁月,脚下就走了神,差
点被一个匆匆下山的妇女撞了个趔趄,我上前搀了他一把,“当心啊赵老师。”

  赵老师显然没注意,他长长地叹了口气。“世事无常啊,谁也没想到钱三会
出事。”

  “那年和我一起分到小学的还有两个老师,一个和钱三一样,是教语文的女
老师,另外一个是体育老师,是个男的。”

  “那两个人都有些来头,女的父亲是我们县里的副县长,因为没考上大学,
他父亲就安排她来这里当教师,等机会转正了就回县上去。那体育老师是体校毕
业的,父亲是县制药厂的厂长,在我们那时候的人眼里,那就是高干子弟了。”

  “那个女老师人长得很漂亮,性格也很开朗,没多少日子,就和学校上上下
下混熟了,大家都很喜欢她,钱三和她一个办公室,更是关系好的没话说。平时
两个人嘻嘻哈哈,打打闹闹那是经常有的事。时间一长,风言风语就多了。”

  “这有什么好风言风语的?”我奇怪的问,“这不是挺好吗,难道同事之间
还不许搞对象?”

  “你不知道,钱三他娘在钱三回村教书那年就给他定了亲了,是邻村一户普
通人家的女儿,两家人商定那年就要结婚的。”

  “包办婚姻啊?”我嗤之以鼻,“哪能这样呢。”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我们那时候都这样。”赵老师说,“再说了,钱三出
名的孝顺,他娘给他定的亲,他还能说不?”

  “我和钱三的关系一向很好。我和他一起聊天说起定的那门亲事,钱三从来
没有半句怨言,总是和我商量婚事,还有以后过日子的事情,至于那些风言风语,
钱三只是一笑了之。”

  “没过几个月,钱三结婚了,婚宴酒席办在学校操场,很是热闹,那女老师
和新来的体育老师一齐给钱三贺喜,大家都觉得这两人门当户对,很是相配,那
些风言风语也随风烟消云散了。”

  “钱三结婚后,一切似乎都很平静,但谁也没料到,第二年过年后不久,钱
三就出事了。”

  “你们上学的时候,学校已经和我们那时不一样了,那时候操场旁边是旧大
礼堂,外地老师的宿舍就紧挨着大礼堂。

  那天上午出早操的时候,钱三和那女老师都不在操场,大家也都没注意。早
操结束后,因为校长有事要说,所以没有立即解散,大家都在操场上,突然,教
师宿舍的二楼,也就是女老师的房间,传出了激烈的争吵声,当时操场上只有校
长一个人在讲话,所以那声音格外的刺耳。“

  “听到声音,大家都愣了愣,校长也愣了,不知道怎么回事。体育老师是最
先反应过来的人,他二话没说就往宿舍冲过去,我们几个年轻老师也跟了过去,
校长一看我们这样,立刻停止讲话,让学生一律在原地等候,自己也过去了。

  体育老师是第一个冲上楼的,我紧跟在后面,当时就看见钱三踉踉跄跄的从
女老师的房间里退出来,满脸通红,女老师没跟出来,但能听见她的声音,‘出
去,你出去’,听得出来,她很生气。

  体育老师上前一把就抓起钱三的领子,往后一拖,顺势就把钱三甩在地上,
三步并作两步进了房间。我上前刚要去扶钱三,那女老师就从房间出来了,她看
上去身上一点事也没有,只是头发有些乱,脸也是涨得通红。

  体育老师从房间里怒冲冲的走了出来,大声嚷嚷着,‘赵老师,和我一起把
这家伙绑到联防队去!’这时候校长也上来了,他显然没料到会是这种场景,一
时不知道该怎么说,其他的几个老师也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应对。“

  “体育老师见大家这般模样,急了,说你们还等什么啊,把钱正坤绑到联防
队去啊。校长没答他的话,反而问钱三到底是怎么回事,钱三仿佛中了邪一样,
站起来对那女老师说:”你就这样对我?我对你这样,你难道对我这样?你还是
不肯说吗?‘那女老师似乎没想到在这种情形下钱三会说出这样的话,呆了一呆,
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掩面跑进了房间。

  体育老师又跟了进去,没过一会,他出来后在校长耳边说了几句话,校长脸
色变得非常难看,指着钱三对后面两个男老师说,‘把他给我抓到联防队去!’


  “到底怎么回事?”我问。

  “体育老师说钱三溜进女老师的房间要耍流氓。”赵老师苦笑着说,“大家
都不信,可事实摆在那里,这种事情人家会乱说嘛,这可是坐牢的罪名啊。那体
育老师虽然平时不怎么合群,可女老师没出面反驳,那肯定是真的了。”

  “后来呢?”

  “过了一段时间,这件事还是被揭开了。原来,钱三对那女老师一见倾心,
那女老师也喜欢他,可因为钱三已经结婚了,那女老师也已经有了男朋友,双方
的关系虽然很暧昧,但没挑明白,出事的前几天体育老师向女老师正式求婚,女
老师很苦恼,一时不想理会钱三,但钱三不知道。冲进她房间质问,女老师本来
就心烦,钱三一闹脾气就上来了,一喊叫,人一进来,就下不了台了……”

  “后来,钱三这辈子就这么毁了。按说这种事情在那时起码得关个三五年,
可钱三在被关进联防队被关到第二天就疯了,他要么不说话,一开口就是一句话
:其实她是喜欢我的。县公安局叫来精神病院的医生一看,说是精神分裂,后来
也不知怎么回事,乡里就把人给放出来了。”

  “这事就这么结束了?”

  “这只是个开始。钱三出来后没几天,他老婆就和他离了婚,后来据说嫁给
了一个广东人,跟着丈夫去广东了,再也没回来过。钱三的娘被气病了,没过几
个月就去世了,他大哥气得再也不管他了。钱三也没人陪他去看病,白天就躲在
他娘的老房子里,晚上出来在垃圾堆里拣点东西吃,后来病慢慢有点好转,不知
怎么的学会了拣垃圾换钱过日子。我也帮不上他,只好每年过年给他准备点年货,
也算尽点老朋友的责了。”

  “那女老师呢?”

  “女老师一年多后就转正调回了县里,后来跟体育老师结了婚,现在夫妻俩
好像都在县里,我也是十几年没见到他们了。”

  “哦。”听完了钱三的故事,我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钱三那看杂志的情
形,那说“其实她是喜欢我的”眼神,一时间又浮现在眼前。“那,他是怎么死
的?”

  “我也不太清楚。今年过年前我去他家的时候,去了两次都叫不开门,觉得
不对劲,于是叫上大皮他爹破门进去,才发现钱三已经死在了床上,整个人缩成
一团,就这么孤零零的躺在那张木板床上,死了。后来收尸的说,钱三起码死了
三天了。”

  钱三的坟也是孤零零的嵌在一个山坡上,一个土包,前面竖着一块墓碑,上
面写着:钱正坤之墓。

  “钱三入殓倒是大皮他爹操办的,毕竟是亲兄弟,钱三入土大皮他爹也掉了
眼泪,可他还是不愿让钱三和他娘葬一块,说是娘见了着不孝子在九泉之下也不
安的。咦?”

  我正把篮子里的蜡烛纸钱等祭品往外放,听见赵老师惊讶的声音,一抬头看
见赵老师拿着花圈站在钱三坟头边,钱三的坟头上是一个花圈,还有一束鲜花。

  鲜花?

  花圈肯定是大皮他爹的,鲜花是谁的呢?虽然现在清明用鲜花代替花圈渐渐
流行了起来,可我们这个地方还很少有人这样,再说钱三这样的人,会有谁来给
他扫墓呢?而且还是用的鲜花?

  赵老师沉吟了一会,忽然道:“难道是她?难道真的是她?”他转过身望向
山路,似乎在找寻着什么。我也循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不远处似乎有一个身影往
山下匆匆而去,渐行渐远,渐行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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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明】【小说】【白色的花】

    作者:xiaoyao521

  陈春华很忙,忙的几乎忘了自己的名字。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忙。
作为一个成天在工地上挑水泥的打工仔来说,能在自己租的破破烂烂的屋子里的
破破烂烂的床上躺上哪么几分钟,就是一天中最惬意的事了。

  这天,他刚刚忙完工地上的活,正要往家走的时候,突然听到旁边一个人对
另一个人说道:“哎,老王,后天就是清明节了,你什么时候去给你老爹上坟去
啊?”“啊,再说吧,这两天挺忙的。”那两个人说笑着走远了。陈春华的心却
‘咯噔’的响了一下。又到了清明节吗?那件事不知还会不会发生呢?一滴滴滑
溜溜的汗珠从他的头顶滑落。他却好像全无知觉的不知道用手去擦一下。

  原来每年的清明节,当他一大早打开房门的时候,总会发现门口摆着一盆白
色的小花,数量虽然不多,但开的很茂盛,随着早晨的微风在不停的摇曳。仿佛
诉说着什么故事。这本来没什么大不了的。但陈春华连续搬了几个地方,每到清
明节的早上,他还是会看到门口的那盆花。这就有些奇怪了,难道是有人暗恋自
己。不可能啊,陈春华虽然不丑,但绝对不帅,有没有钱,谁会看上他呢。

  这次,已经是他第六次搬家了。难道,那盆诡异的白花还会再次出现吗?他
已经忍受不下去了,终于决定在清明节的晚上抓住那个给他送花的家伙,问他到
底想要干什么。

  终于到了清明节的晚上,这天陈春华特意请了一天假,白天足足睡了一天。
晚上,他偷偷的在屋子对面的胡同里躲了起来。一个小时过去了,两个小时过去
了。什么动静也没有。慢慢的,手表上的指针指向了午夜十二点。马上就是清明
节了。难道今年不会出现那盆白色的小花了吗?

  突然,陈春华发现了一个黑影慢慢的移动了过来,黑影走的很慢,摇晃的身
影仿佛随时都要倒下一样。陈春华慢慢的挪了过去,想要一下子把那个人抓住。
那个黑影在走到陈春华家门口,停了下来,仿佛从怀里掏出了什么东西,慢慢的
放到了地上。一边放,嘴里还隐约的叨念着什么。

  陈春华慢慢的走了上去,这时,他已经能够听清楚那个人在说些什么了,那
人的声音很苍老,仿佛是个七、八十岁的老太太。只听他嘴里不停的念道:“孙
儿啊,又过节了,如今城里不兴烧纸了,奶奶这些年给你送的花都收到了吗?你
走的这些年,奶奶可想你了。说着说着,还呜呜的哭了起来。

  陈春华只觉的这个声音很耳熟,他使劲想,使劲想。终于,他想起来了。那
个人,好像就是他的奶奶!!这时,那个老太太已经把东西放到地上走掉了。陈
春华木讷的看着那盆小花。小花的对面是陈春华的房门,房门的上面,贴着一张
黑白的一寸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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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明】【小说】【忠诚的军魂】

    作者:疑是地上霜

  悠然的春风,把这里的天空洗涤得湛蓝,清新的空气让人沉醉。这是一座充
满希望的城市,也是最令华夏儿女悲伤的地方。

  2009年4月4日南京机场

  台北—南京的CZ9845次航班,在天空中划出美丽弧线后,安全着陆。

  在一对中年夫妇的搀扶下,一位年迈的老妇人最后走出舱门,一双饱含深情
的双眼,环视着眼前的一切,片刻后,老人不禁潸然泪下,口中小声呜咽说道:
“这就是生我养我的祖国,这就是我整整六十年未见面的母亲。”

  身旁的中年夫妇眼睛也湿润了,搀扶着身体颤抖的祖母缓缓走下飞机,出了
机场,坐上了驶向郊区的的士。

  一路上,谁也没有说话,老妇人眼睛向着窗外,欣赏着美丽的春光,清明,
是一个万物复苏的时节,大自然一派春光,放眼望去,四周的田野披上绿衣,宛
如沐浴后的水墨丹青。离开南京的时候,自己还是芳华正茂。那时候内战铺天盖
地吞噬着中华大地,而自己就像风中飘荡的飞絮,从大陆的江边,游落到那遥远
的岛屿。

  老妇人名字叫李惠兰,他的丈夫张宝成当时任国民党第十八旅的旅长。19
49年4月18日的一个晚上,丈夫张宝成匆匆忙忙回到家里,妻子李惠兰在睡
梦中被丈夫敲门声惊醒,张宝成进门后小心翼翼地把门关上,害怕惊醒刚满一周
岁的儿子。张宝成抓起桌上的茶杯,一饮而尽,看着满脸狐疑的李惠兰,小声说
道:“惠兰,我要去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这件事我想了好久,我肯定我的选择
是对的,我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对得起前线的将士,也对得起我们的祖国,虽然
我会被定为背叛党国的罪名,但我宁愿甘当历史的罪人,也不愿再看到前线上中
国人自相残杀。多少的身躯已经倒下,多少的鲜血汇流成河,我真的不愿再看到
更多的人再牺牲。”

  1949年4月24日,中国人民解放军解放南京,与此同时,一个噩耗犹
如当头一棒,砸在李惠兰的头上,自己的丈夫张宝成因背叛党国被枪毙,李惠兰
母子二人也被俘,就这样被带到台湾。

  如今李惠兰已经八十五岁高龄,整整六十年呀,她每天都在“叛徒”的罪名
下煎熬着,但是她也无时无刻不心系着祖国母亲,更想在有生之年回到故乡,拜
祭丈夫的青冢。

  中年人首先打破沉默,说:“祖母,你还记得祖父葬在什么地方吗?”李惠
兰老人脸上露出慈祥的笑容:“唉,都六十年啦,谁知道村子变成什么样子,具
体位子找不到啦,但我相信你爷爷会感觉到我们回来的。”中年人哽咽了,深情
地望着祖母的脸,接着说道:“祖母,我知道祖父葬在什么地方”。还没等李惠
兰老人说话,中年人向司机说到道:“师傅,请前方左转,去烈士陵园。”李惠
兰老人很不理解中年人的行为,满面疑惑地看着他。殊不知,中年人之所以今年
清明带祖母拜祭祖父,是因为他前几天接到了来自祖国的一个电话。

  车子在烈士陵园门口停了下来,在中年夫妇的搀扶下,来到了一座雄伟的墓
前,李惠兰老人擦拭着朦胧的双眼,清晰地看到墓碑上深深地刻着“忠诚的人民
战士张宝成之墓”,中年夫妇把两束鲜花庄严地放在墓前,李惠兰老人家不敢相
信自己的眼睛,但是泪水已经肆无忌惮地夺眶而出,她没有问事情的缘由,只是
默默地伫立在墓碑前,呜咽,抽泣…………

  不知道什么时候,三个人的身后走来了十几位解放军战士,为首的长官向前
一步,立正站住,用宏亮的声音说道:“欢迎李惠兰老人回家,我代表祖国母亲
欢迎您。”

  李惠兰老人闻声回头看去,只见军容整齐的战士们前后站成几排,每个人都
手持鲜花,队伍的中央举着一道横幅,上边写着“共和国忠诚的战士这个清明不
再孤单”。以长官为首的战士们,迅速摘下军帽,整齐地向李惠兰老人行庄严的
军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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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明】【小说】【清明】

     作者:9875321

  1。

  轻轻的晚风吹着坐在门槛上的顺娃,顺娃感到丝丝凉意。顺娃在等他妈妈春
香回来。

  顺娃等到天老黑。

  " 妈妈,你可回来了!" 顺娃咧着嘴,跟他妈妈说。

  " 诶!回来了!顺娃吃饭了没有啊?" 春香摸着顺娃的脑袋进了屋。

  " 爸每天天一黑就要去地里看大棚,饭都带到那边吃,我不想整天都一个人
吃饭,就想今天等妈妈和顺娃一块吃。" 顺娃撒娇道。

  春香微笑着,满是慈爱的目光望着顺娃:" 妈妈的好宝贝,妈妈这么晚回来,
在那边就已经吃过了。顺娃多吃点,乖!" " 就不嘛!就要妈妈一块吃!" " 你
这孩子,都十一岁了,还这么孩子气!妈妈坐在你身边陪你,行吗?" 春香假装
生气。

  顺娃嘟着嘴:" 妈妈,你都快一年没跟我吃过饭了。" " 妈妈陪着你不一样
嘛,傻孩子!" 顺娃虽然觉得有点委屈,但还是喜滋滋的坐在春香的身边扒了两
碗饭。

  2。

  去年,九三年清明后的第二天。

  天还没亮,闹钟的秒针" 滴答" 一声,调到五点钟的闹钟就" 滴。滴。滴…
…" 的叫开了,催着顺娃起床。顺娃刚才还做着梦:自己的家是学校的附近,不
用早起一小时,也不用多走二十里的路。顺娃揉着迷糊的双眼,发现自己照样得
早起去二十里路外的学校去上学。匆匆忙忙的刷完牙。洗完脸,嘴里啃着馒头打
开门,看见春香正站在门口。

  " 妈,我去上学啦!" 顺娃拿走放在嘴上的馒头,说完,又放了回去。

  " 顺娃啊!妈妈跟你说点事,来。" 春香说着坐在门槛上。

  " 什么事啊,你可要快点说,我还要赶着上学的。" 顺娃嚼着馒头。

  春香双手搭在顺娃的肩上,看了儿子一会儿,微微笑了下:" 顺娃,妈接了
个事,早上要很早就出去,晚上很晚才能回来。爸爸会给你做饭的,你要听爸爸
的话,好好读书,知道了吗?" " 妈妈,你接了什么事啊?要不就别做了。" "
你还小,不懂。记住妈妈跟你说的话了吗?" 春香叹了口气,揉着顺娃那瘦小的
脸庞说。

  " 那我就不能经常见到妈妈了!" 说完,顺娃带点哭腔的往学校的方向跑了。

  春香脸上淡淡的悲伤,默默的看着儿子瘦小越来越远的身影。

  3。

  顺娃照常五点起床,还是嘴里叼着个馒头去上学。

  顺娃那村子荒,而且村里大部分人带着家眷务工,顺娃在村子里都没个玩伴。
因此顺娃去学校就象去游乐园。

  下课了,顺娃坐在座位上高兴的告诉同桌:" 昨晚,我妈教了了我一首很好
听的歌!" 同桌睁大圆鼓鼓的眼睛疑视着顺娃。

  " 哈哈,不就是首歌嘛,我教你唱啊!" 顺娃被同桌的表情逗乐了。

  " 世上只有妈妈好,没妈的孩子象棵草…………" 办公室里,语文老师推了
下鼻梁上的眼镜,批改上次布置班里的作文<<我的妈妈>>. " 我很喜欢我的妈妈。
她不壮,但很有力气,我都这么大了她都能抱得起我。我妈妈还很会烧菜,我吃
妈妈烧的菜都能吃两大碗的饭。

  可是,去年我妈妈有了个事,很忙很忙,我都见不到我妈妈了。但有时我在
晚上能见到我妈妈,我会好高兴,很开心。拉着妈妈的手说好多我在学校的事,
我妈妈有时也会给我讲故事,也教我唱很好听的歌,我唱的那首<<小毛驴>>,也
是妈妈教我的…………

  我的妈妈,我是多么希望和你永远在一起!" 语文老师看完,翻到封面,"
是顺娃的作文,这傻孩子!" 老师苦笑道。

  4。

  顺娃放下书包,出了门,手里拿着小树枝一蹦一跳的唱着:" 我有一只小毛
驴啊,从来也不骑……" ,去找他爸爸大贵。

  " 爸爸,爸爸,你在哪啊?" 大贵卷着袖子的胳臂擦着脸从大棚出来了,"
放学了啊,怎么跑到这玩了,你这孩子。" 顺娃" 嘿嘿" 地笑着。

  大贵刚想进大棚接着干活,又转过身,对顺娃说:" 作业做了吗?" 顺娃挥
着手里的小树枝,打着地上的杂草,说:" 明天清明节,放假呢!" " 清明?!
" ,大贵迟疑了下,显着有点苍老的脸上在那一瞬间好象闪过什么," 顺娃,爸
爸去镇上买点东西,晚点给你回来给你做饭,别玩太晚了啊,早点回家。" 大贵
在水溏边洗了洗,放下袖子,就去镇里买冥钱和香烛了。

  大贵七八点回来做好饭," 顺娃,顺娃,吃饭了。" " 肚子都饿的咕咕叫。
" 话还没说完,顺娃已经狼吞虎咽的扒起了饭。

  " 你这孩子,除了玩就是吃!" 大贵虽这么说,但还是拼命的往顺娃碗里夹
菜。

  " 爸,你今天不带大棚吃啊?" " 太晚了,就在这吃快点吃了吧。" 两父子,
吃后收拾完,大贵望着打饱嗝的儿子,一脸严肃的说:" 顺娃明天六七点别忘了
去大棚和我一起去上坟!" 大贵说完就出去了。

  大贵刚走,春香就回来了。做在凳子上的顺娃一看到妈妈回来了,忙跑过去
拉着春香的手:" 妈妈,明天清明节,学校放假,妈妈也放假了吧?" 顺娃满眼
的期望。

  春香抚着顺娃的头摇了摇头。

  这时,大贵又回来了。" 爸,你怎么又回来了啊?" 顺娃盯着大贵不解的问。

  " 回来拿镰刀,早点睡啊。" 大贵拿起镰刀又走了。

  顺娃的眼睛转向春香,春香深情的眼神望着在这一年消瘦了很多的丈夫。

  爸爸理都没理妈妈,他们吵架了吗?顺娃心里想。

  5。

  顺娃睁开蒙蒙的眼,看了看天,还是很昏暗。再睡一会吧,睡懒觉的顺娃心
情很灿烂,回过头看看床边的闹钟," 七点半了,还要和爸爸一块去上坟呢。"
顺娃一咕噜跳下床,又是匆匆忙忙。

  顺娃喘着气,跑到地里,大贵手里拿着袋子和镰刀已经在等他了。

  " 昨晚就跟你说过早点睡,睡忘了吧,来这么晚。" 大贵从没用过这么责备
的口气。

  顺娃耷拉着脑袋,紧跟着大贵。看见大贵拿着的袋子的袋口," 爸爸,袋子
里好多钱啊。" " 这是人去了另一个世界用的钱。" " 老师说过人死了会上天堂,
天堂也要用钱吗?" 父子俩就这么聊着到了坟地,顺娃发现爷爷和奶奶的坟边多
了一个坟。

  " 爸爸,这儿怎么又有了个坟?" 大贵没声响的站住了。

  顺娃走到那坟前,墓碑上的刻字映入眼眶:李春香,逝与一九九三年。

  清明乌云密布的绵绵细雨下得更着不了边了。

  接着战士们把鲜花整齐地摆在墓碑前方,长官走过来,握着李惠兰老人的手,
深情地说道:“这些年您受苦啦!可是祖国没有忘记你们。”长官顿了顿接着说
:“当年张宝成将军为了民族大义才做了所谓的背叛行为,他挽救了许多将士的
生命,也避免了许多人再流血牺牲,同时也保证南京这座古城免受战争的破坏,
他是祖国的英雄,是最忠诚的战士,祖国人民永远记得他。”

  祖孙三人都哭了,但落下的是幸福的眼泪,李惠兰老人此时已经明白了一切,
举起右手向战士们还了一个标准的军礼,每个人都知道,这个军礼老人是替自己
丈夫向战士们行的军礼,也可以说是向祖国母亲行的军礼。

  李惠兰老人压抑几十年的感情此刻完全爆发出来,满腔情感化作一句话,她
用颤抖的声音说出:“谢谢您,谢谢祖国伟大的母亲。”她转过头去,又向自己
的“丈夫”行了个深情的军礼。

  花开了,树绿了。从今以后每个清明,共和国忠诚的军魂都不再孤单了,同
时不再孤单的还有军魂亲人们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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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明】【小说】【逝去的岁月】

    作者:dencey

  泪水掺和着双亲的骨灰,薛玮回到了这个山清水秀的江南古镇。这些年来,
薛玮走得太远。直至母亲随着父亲飘向虚无的所在,她才意识到生命中只剩下了
空旷。

  江南,纷纷扬扬的杏花雨打湿了行人单薄的衣衫。清明时节的寂寥,是寻梦
者的凄愁。雨雾中,薛玮看到了他斑斑驳驳的细长的身影……

  十年前,一场大雨泻落在学校门前的小石桥上。

  她的脸颊两行清泪。这一去,只留下咀嚼寂寞的心。

  他,却在组合着古铜和庄严的黑。

  雨,打在他们的脸上,隐约有些刺痛的冰凉。瘦削冷峻的身形、苍老的石桥、
宛若沸腾的河水、模糊的雨帘,是这些年在她心中一直无法抹去的印象派画师的
杰作。

  " 再见。"

  " 再见。"

  结束了这段沉默他们背道而驰。她远走他乡,圆了大学之梦;他却留在了小
镇。

  ……

  消瘦的身形驻足。一把古色古香的油纸伞下,转过一张古铜色的脸。是你,
薛玮。

  萧西脸上是久违的惊讶。继而,薛玮从他眼神中捕捉到一丝喜悦,转眼又消
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雨和清水平静得出奇。

  你——怎么回来了?萧西依然满不在乎的口吻中夹杂着几许感慨。玩世不恭
毕竟不在属于一个岁月侵蚀过的人。

  我这次是回来安放父母骨灰的。薛玮低头看了一下怀中的盒子,混合着父母
的骨灰。也许我会多留几天,我本来就属于这片土地。

  萧西曾经说过,这里的山水是他的依托。他一直活得很潇洒,潇洒地打架,
潇洒地喝酒,潇洒地留下。当他连人带书包被姑父赶出家门的时候,他的一生,
就注定了孤独。父亲是个赌棍,母亲积劳成疾,很自然,他成了同学中的老大。

  薛玮,品学兼优的典范,父母老师的宠儿。而她的虚伪却一直为萧西之类嗤
之以鼻。他们的每次争吵都以薛玮的泪眼汪汪而告终。薛玮无奈地活着,从她出
生的那一刻起,她的命运就成了非自己所能操纵的轨道。在诸多规范织成的世界
里,某个未知的力量牵引着她走向" 光明" 的未来。

  曾几何时,薛玮与萧西之间的同情弥合了敌意。在截然相反的外衣下,他们
有着如此多的相似,一样的生性好动,一样的愤世嫉俗,一样的拒绝着真诚。

  你不了解我,萧西的口头禅,薛玮习惯于付之一笑。

  ……

  沉默的脚步声,薛玮注意到小镇变化很大。昔日的河港纵横交错,池塘星罗
棋布,年代久远的石桥一座座横亘于两岸……而今,这一切都为耸立的高楼和人
来车往的嘈杂的街道所代替。薛玮一直怀念着小镇弯弯曲曲的河道,而现代化却
无情地将她聊以慰藉的回忆撕成了随片。

  这里变化很大。薛玮的失望无意中打破了这段沉默。

  的确,这个水乡古镇已经名存实亡了,萧西苦笑了一下。

  你现在过得好吗?薛玮随即的后悔并未能收回刚出口的话。

  我在我们原来的学校教书。很奇怪,是吗?我这种人本不配为人师表。也许
在师范的三年真的让我改邪归正了吧。虽然我不象你那么有出息,但只要活得开
心就行。萧西意识到说得太多的时候他的话已深深地刺痛了薛玮的心。

  这些年来,薛玮由活泼渐趋沉默,由沉默转而封闭。理想已经在人格分裂的
症状中渐渐枯萎。

  其实,我并非像你们很多人所认为的那样。没有人了解薛玮,而薛玮也不愿
任何人走入她的世界,除了刚走的父母。

  萧西只能沉默。至今形影相吊的他早已失去了对生命所有的希望。多年以前,
在雨中,碧绿的青苔在他眼前幻化时,他领悟到的就是生命的混沌。

  你现在去哪里?

  我回家,你呢?

  我回学校,我家在学校。再见。

  再见。

  薛玮带着自己的影子和化为灰烬的父母,回到了家。家中昏黄的灯光抵挡不
住丝丝寒意。院子里的枇杷树依然葱郁,只是少了父亲的栽培而蒙上了厚厚的尘
埃。

  薛玮默默地整理着父母的遗物,平生第一次,她体会到了触景生情的含义。

  父亲酩酊大醉后的畅快淋漓和母亲忙忙碌碌中的无可奈何仿佛就在眼前。薛
玮,是他们生活的中心,如今,却成了离心漫无目的地游荡在天地之间。

  人生本来就是轮回,血缘交织成了轮回的纽带。

  薛玮你好。其实我们是最老的同窗。还记得幼儿园的第一次吵架吗?你肯定
忘了。以前我们有太多的误会,如果我过去没有让你了解我,那么现在我所受到

  的是我该受的……

  薛玮,这些日子我很糟,摔断了腿躺在床上。最痛苦的是我失恋了,这次是
我前所未有的认真,真的,可她却莫名其妙地离开了我。幸亏摔断了腿,可以静
下心来走出这段痛苦的日子。你千万别笑我,我知道你一直笑我黑,但我喜欢看
你那时那诡秘的笑。说真的,经历了这么多事,发现还是你最了解我,一辈子的
朋友。

  后来,薛玮听老同学说,萧西为了那个女孩卧过铁轨,跳过运河。这个萧西,
还是那样意气用事。

  萧西,你的伤好些了吗?你总是能成功地保护他人而不善于保护自己。其实,
我过得未必比你好,只是我掩饰得比你成功罢了。

  薛玮不记得大学期间给萧西写过几封信。但有一天,萧西终于出现在她的眼
前。而自那时起,薛玮看到了这份一辈子的友情的价值,虽然,他们之间仍然有
着不可逾越的鸿沟。

  这个社会从来没有过真正的平等,古代社会众多礼仪规矩一次又一次地脱胎
换骨,却始终是无形的枷锁。薛玮发现,眼前的萧西并不能完全了解她,她只能
尘封了亘古的契约继续前行。

  电话铃刺耳地响起。薛玮猛然惊醒,这个时候,还会有谁记得这个号码?

  薛玮,是你吗?我是萧西。一个人在家,还好吧?

  是的,除了萧西,不会有别人。

  还好,习惯了。明天我准备将爸妈的骨灰放在青龙山,挨着藏书楼和小莲庄。

  魂归故里,是我唯一能为他们做的。

  那……明天我陪你去吧。

  薛玮由衷地感激,当她一无所有的时候,萧西依然一如既往地关心着她。

  夜深了,淅淅沥沥的小雨下了一天。又一次,薛玮在泪眼朦胧中合上了双眼。

  ……

  小镇的郊外不失江南水乡的本色。烟雨笼罩着含羞的池塘,星星点点的雨晕
使杨柳的倒影变幻多姿。汪洋一片的水稻田响应着沙沙的雨声,泥泞的田埂无人
问津。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薛玮与萧西,并肩走在蜿蜒的水泥小道上。

  薛玮,你父母如果泉下有知,肯定会为你而骄傲的。哪象我,至今一无所成。

  从小就没有家庭温暖,就这么浑浑噩噩地过日子。萧西似乎不大会安慰人。

  为什么你老是和我比?自惭形秽吗?你不懂我的悲哀,不知道我一路走来的
是什么样的生活。告诉你,我一直想做却没敢做的你都做了。薛玮只有用苦笑掩
饰心中的失落。

  对不起,我也许真的不了解你的沉重。其实像我这样的平淡也是一种快乐,
我知道你念的书比我多,但我至少找回了那份本该属于我的真诚。在这里,我找
到了所在。他语言轻微,却已非昨日玫瑰色的梦。

  我不明白

  甜甜的雨丝滋润过的心

  那只是年少时的梦。

  薛玮不会忘记十年前的毕业晚会上,灯光闪烁中只有沉默。当流星划过一望
无际的天空,她所看到的就是今天的结局。

  藏书楼,是父亲儿时常来之地。父亲一直以满腹经纶自诩,知识分子固有的
清高使他一生没有朋友。但父亲的执着至死不渝,愿以书香缭绕在坟前。

  小莲庄,是父母相识之地。莲花的淡雅是母亲一生的信条。

  薛玮看着湿润的泥土慢慢没过双亲的骨灰,又一次潸然泪下。今后的人生,
终于是属于她自己的了,然而,她却没感到应有的快乐。

  走吧。今后多回来看看。你不在的日子,我会常来照料的。萧西有一些伤感,
他从未体验过亲情的力量。

  几天以后,薛玮悄悄地离开了小镇。从此以后,也许她会行尸走肉般地按照
来时的路走下去,也许会回来一直陪在父母身旁。而萧西,继续他平淡的教学生
活,尽管为此曾激起一丝涟漪。

  两条平行直线在三维空间断然不会相交。若有第四维出现,他们的故事也许
会轰轰烈烈。而这第四维,便是时间。

  时间的无穷尽处,是断肠人在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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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明】【小说】【清明劫】

    作者:jipf2009

  清明劫

  “啊!”我从睡梦中惊醒,汗水湿透了全身。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凌晨零点
零零分。又做了个奇怪的梦,把我从睡梦中惊醒,可我又怎么也回想不起梦的内
容。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我无聊地打开笔记本电脑,准备看看网上的八卦新闻。

  “今天是4月5日,清明节,提倡文明祭祀!”一个信息映入我的眼帘。

  “这帮懒猪,干吃饭不干活!昨天才是清明节呢,都过了一天了,也不知道
更新一下网页!”我心里咒骂道。在网上遨游了一会儿,睡虫来袭,我便合上电
脑又翻身睡去。

  “铃……铃……”一阵烦人的电话铃声把我吵醒,我不耐烦地接起电话“喂,
谁啊?”

  “是我,小强!”电话里传来同桌亲切的声音。

  “啥事啊?大清早的!睡个回笼觉多美!”

  “嗯,我昨天不是答应你清明节陪你去南湖玩吗?今天早上我爸叫我回老家
去祭祖,没有时间去了,跟你说一声。”

  “你烧糊涂了吧?昨天才过完清明节!你不想去就说不想去的,找个借口都
不会!”

  “今天是清明节啊,你睡蒙了吧?不好意思啊,今天真不能陪你了,你别生
气啊,改日我加倍赔偿你。不和你说了,我得去赶火车了,拜拜!”

  “这只猪,自己不睡,也不让别人好好睡。明明昨天是清明节嘛,自己记错
了,还不承认!”我不情愿地爬起床,顺手打开了电视,调到了CCTV5。

  “公牛队的球,阿联防守本戈登。”电视里传来NBA 直播解说的声音。

  公牛对网队?这明明是清明节播出的赛事,而电视画面里出现的镜头又让我
觉得无比的熟悉。一种莫名的无法形容的恐惧感涌上心头,我不禁激灵灵打了个
冷战。

  我慌忙地洗了把脸,清醒一点儿,努力地搜寻着蛛丝马迹,想弄清眼前奇怪
的情况!我很确定自己刚过完清明节,可眼前的情况又怎么解释?电视赛事重播?

  可所有电视台的日期都是4月5号。我打开电脑,手机,以及一切能表示时
间的东西,都看到了:4月5号。

  我头疼欲裂,呆坐在床上。

  渐渐地,一些无规律的记忆碎片慢慢地在脑中汇集到一起,而拼接出来的记
忆使我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清明节,我接完小强的电话,看完NBA 就出了家门。我独自来到了南湖,在
湖边漫步。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我一头扎进了水里。我不会游泳,我努力挣扎
着,却已喊不出呼救声,湖水咕咚咕咚无情地灌进我的嘴里,我的也慢慢沉向湖
底,感觉慢慢地离我而去……

  我惊醒,清明节,凌晨零点零零分。我接完小强的电话,看完NBA 就出了家
门,我独自在小区散步。呼,我觉到一阵恶风铺头盖顶而来,我本能地向上一看,
一个花盆从天而降。花盆落到了我的脸上,我听到了骨头碎裂的声音,看到了花
盆里的那棵茉莉花。我慢慢地倒下,感觉慢慢地离我而去……

  我发着呆,刚经历完凌晨零点零零分惊醒,接完小强的电话,正在看NBA ,
而今天,所有的一切,都证明今天是清明节。

  这是个可怕的梦?可梦境又显得那么的真实!这是残酷的事实,可我现在还
活着,还在思考。

  这一定是个梦,虽然感觉很真实,它依然是个梦。强烈地想知道这个梦的寓
意,我打开打开笔记本电脑,查到了周公解梦。可我翻遍了全书,也未见我做的
梦的解释。我又查了许多其他解梦的文章,仍然没找到答案。

  “何不去市图书馆看看?那里书多,反正离家也近。”我想着,便关了电脑
和电视,出了门。

  走出小区时,我距离居民楼远远的。路过南湖时,我距离湖边远远的。不管
梦的寓意是什么,还是小心为妙,小心驶得万年船嘛!

  走进市图书馆,我便一头扎入了浩如烟海的书丛中。说文解梦区,灵异玄幻
区……我一个一个区地找,就是没有我要找寻的东西。人们都说“书到用时方恨
少”,我今天却感觉是“书到用时方恨多”。

  我揉了揉发疼的肩膀,扭了扭发酸的脖子,猛然间发现角落里有一个满是灰
尘的书架。我好奇地走到了那个书架近前。

  一看这个书架就已经好久没人光顾了。整个书架摆的都是破旧的书,而且书
上面布满了灰尘。我扫了一眼书架上的书,眼光被下数第二排左手边第三本书吸
引了。那本书比所有的书都旧,可上面却一尘不染。我神使鬼差地拿起了那本书,
随手翻了起来。“恶灵咒”“生死蛊”……一个个陌生的词汇出现在眼前。翻着
翻着,我发现有一页书是折叠着的。

  我打开那一页书,“清明劫”几个字映入了眼帘。我隐隐地感觉到这几个字
和我有着极大的关系,忍不住继续往下读去。“传说中魔鬼最恶毒的诅咒,魔鬼
把它施在他最痛恨的人的身上。中了这个诅咒的人,一般是魔鬼最痛恨的人的转
世。他在人生的某个清明节陷入一个轮回(别人的轮回是一生,而他只有一天)。

  他会在清明节这天某个随机事件中死去,又会在清明节凌晨零点零零分惊醒,
再经历清明节。他会体验各种方式的死亡,不可避免的死亡,并且永远没有明天。

  清明节对于被诅咒的人来说,应该叫清明劫。为魔鬼创造让魔鬼享受着施虐
的快感的机会。被诅咒者最终的结局只有三种:1。把灵魂献给魔鬼,成为他永
远的忠实的奴仆。2。放弃生存,神形永灭。3。死活,死活,死活……永远没
有明天。“

  我才不信呢!净胡扯,我犯了什么毛病,在这看这鬼话。我等不及把书看完,
把书往书架上一摔,转身就要走。突听“哗啦”一声,我回头一看。,书架倒了。

  “啊”,我刚喊出一半,便毫无反应地被压在了书架下面。呼吸渐渐困难,
我的感觉在慢慢消失。

  凌晨零点零零分,我惊醒了。我完全清醒了,能记清之前发生的所有事情。

  难道这真的不是梦?我急忙打开电脑,“今天是4月5日,清明节,提倡文
明祭祀!”又跳入我的眼帘。是真的,我真的是被“清明劫”诅咒的人!我的大
脑一片混乱,慌乱之间,我把电脑桌上的水杯碰倒了,水忽的一下流向电脑。我
慌忙用手想把电脑弄挪走,可突然间,一股酥麻感从手传了过来,“触电了!”
虽然意识到这点,但是我已经不能再把手从电脑上移走。我的身体随着电流不停
地抽搐,感觉也随着身体的颤动被甩得无影无踪。

  我惊醒了,又是在凌晨零点零零分。我仿佛还能感觉到电流通过身体产生的
抽搐。“我该怎么办?”我烦躁地在屋里来回踱步。我不敢打开电脑,也不敢去
开电视,只能在屋里坐下,站起来,站起来,坐下。不知过了多久,一阵电话铃
声传来。接过电话,里面传来小强的声音,“是我……”“知道了,你去祭祖,
不陪我去南湖了!”也没管他什么反应,我便粗暴地撂下了电话。

  我该怎么办?不论我今天做什么,我都会回到原点,都还要重新来过,永远
不会有明天。我真的没救了?我不死心,决定再去查阅一下那本书。

  我穿戴整齐,走出了房门。对门的妹妹刚刚晨练回来,看到我,向我莞尔一
笑,便转过身去打开门。我看着她飘逸的长发、婀娜多姿的背影,再想到她天使
般的面庞、灿烂的笑容,一丝邪恶的念头涌上心头,“我做什么,也不会出现在
明天。要是我把她……反正明天还会恢复成原样。”一不做二不休,有这么好的
机会我怎能放过?

  我恶虎般地扑向她,在她背后死死地抱住她,一边捂住她的嘴,一边用力地
把她拖向屋里。我不禁为自己的主意骄傲,仿佛已经在品尝这入口的羔羊了。正
沾沾自喜间,我的手臂莫名其妙地被反扭到背后,随后屁股便挨了重重地一脚,
人也顺着楼梯向下落去。正下落间,确切地应该是滚动间,我听到那妹妹银铃般
但却轻蔑地语音:“臭流氓,色胆包天!连散打冠军也敢轻薄。”我感到无比地
后悔和羞愧,可这些也无法使我停住身形,我的头随着下落的惯性向墙上撞去…

  …

  我惊醒了,在讨厌的凌晨零点零零分。我很抑郁!

  “天哪!耍流氓也能碰上散打冠军?难以置信!”

  强抢民女不成,我还能干点儿啥呢?我强烈地想找些事来发泄一下!“抢银
行!有了钱,什么不能买?啥事不能办?”又一个歪点子浮出我的脑海。

  说干就干,我找了把仿真手枪,又找了个牛皮纸袋做头套。我在牛皮纸袋上
撕了两个窟窿,把它套在了头上,对着镜子摆着各种姿势。看着镜子中的我滑稽
的样子,我不禁觉得有些好笑。反正我做什么都不会出现在明天,我还戴头套干
嘛?被人认出来又怎样?反正今天还会重复地来过。我把头套摘了下来,把它撕
个粉碎。

  好不容易捱到银行开门时间,我便迫不及待地冲进了一家比较偏僻的银行。

  运气不错,这家银行清一色漂亮的女营业员,而且顾客也只是几个柔弱的女
子。

  在美女面前得帅气一点儿!我掏出仿真手枪,摆了一个自认为很酷的姿势,
吼道:“各位美女不要乱动!现在打劫,各位营业员妹妹快点把现金拿出来!注
意!不要报警!”为了保持绅士风度,我把自己的嗓音控制得像播音员一样。看
着周围的人惊慌的样子,我对自己的表现很满意。我大概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
个不戴头套抢劫的人吧?

  我来回地巡视着,一会儿,一个看似领班的漂亮女孩战战兢兢地把一个装满
钞票的袋子递给了我。我喜盈盈地去接钱袋,在接触到钱袋的一瞬间,我猛然听
到“呯”的一声响,接着感觉到后背一痛。顺手向后背一摸,我的手上沾满了鲜
血。我疑惑地回过头,看见一个柔弱的女孩手里拿着一把手枪,前部还冒着烟的
手枪。在众人鄙夷的眼光中,我慢慢地倒了下去。

  我,喝酒,喝到甲醇中毒而死;吸白粉,由于过敏窒息而死;去洗浴中心按
摩,被小姐踩岔气而死……

  凌晨零点零零分,我又惊醒了,我很懊恼。为什么?为什么?恰恰到要享受
的时候,要成功的时候,我怎么总是死去?我什么都不想做了,萎靡地趴在被窝
里,动都懒得动一下。反正做什么都要死,干脆睡死算了。天天清明,清明天天,
死死生生,生生死死,我受够了!把灵魂出卖给魔鬼也比这种滋味好受。我实在
撑不下去了。

  我又来到图书馆,又来到那个书架旁,又拿起下数第二排左手边第三本的那
本书,接着上次的内容仔细地读了起来。书中写道:“中了这个诅咒的人,不会
得到任何东西,在得到之前就会死去,注定两手空空,一事无成。记住这个咒语
——村树呼掣污油磁石。第一种人:想把灵魂献给魔鬼,日出的时候跪向太阳念
这个咒语。第二种人:想神形永灭,日落的时候向着太阳念这个咒语。第三种人
:想维持现状?至今还没遇到这样的人!”

  合上了书,我仿佛听到魔鬼在角落里“嘿嘿”偷笑,充满着嘲讽。他算准了
我会把灵魂先给他,这样才能满足他的虚荣心,满足他变态的心理。

  我失神地走在大街上,街上有形形色色的人,丰富多彩的物,可我注定得不
到任何东西。人有千千万,物有万万千,却离我那么遥远。春夏秋冬,阴晴圆缺,
我却只能感受这一天。我甚至嫉妒路边肮脏丑陋的乞丐,至少他们可以迎接明天。

  我甚至嫉妒棺材里的死人,至少他们可以接受下辈子的挑战。而我,被禁锢
在清明这天,任何东西都一成不变,除了我的死法!

  除了把灵魂出卖给魔鬼,我还能做什么?

  正思考间,一声惊叫传来,我看见一辆汽车向一个小女孩飞驰而去,而那个
小女孩,只吓得在那发呆。还没来得及思考,我的身体便把小女孩推了出去。汽
车重重地撞在了我的身上,一根铁条深深地扎进我的肺部。我静静地躺在了那里,
呼吸渐渐地微弱。我又要死了!朦胧间,我看到了小女孩闪闪的星眸里闪着泪花,
听到玲珑的小嘴里真情的呼唤:“大哥哥,你不要死,你是好人,好人不会这么
容易就死的!”……

  凌晨零点零零分,我惊醒了,仍然是清明节,我却不再彷徨,不再懊恼。是,
我什么东西都不能得到,但我却能感受到,感受到这世间的爱。我虽然没有明天,
可我却可以通过对别人的帮助感受到人间的真爱!我可以帮助别人,甚至做英雄。

  虽然我不能得到任何奖赏,依旧什么东西都得不到,但我可以感受到别人对
我的感激,对我的爱。

  魔鬼,不管我的前世是谁,不管你多么想折磨我!你错了,错得离谱!你以
为不让我得到任何东西会使我最痛苦。可你算错了一件事:世间不止只有物质世
界,还有精神世界,还有爱,爱比任何物质更重要。也不能怪你,因为魔鬼是不
懂爱的。所以,无论你法力如何高强,你永远只能是个魔鬼!渺小的魔鬼!可怜
的魔鬼!

  我笑了,很开心地。既然还没有第三种人,那就让我来做第一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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